2017年06月09日14:51 来源：中华读书报 康慨

摄影：乌尔夫·安德森

　　每当这世界上有一个应该获得表彰的好作家在得到诺贝尔奖之前死去，我们都会想起，某个美国歌手挤占了这个位置，窃取了别人的荣誉。

西班牙大作家胡安·戈伊蒂索洛（JuanGoytisolo）6月4日凌晨在摩洛哥马拉喀什家中去世，享年八十六岁。

巴尔塞尔斯经纪行对外通报了这一消息。

1931年1月6日，胡安·戈伊蒂索洛生于巴塞罗那一个贵族家庭，童年时经历血腥内战，家破人亡，父亲被共和国政府关入监狱，母亲则于1938年死于佛朗哥军队的空袭。25岁那年，由于反对佛朗哥的独裁统治，戈伊蒂索洛流亡巴黎十余年，与小说家和电影剧作家、普鲁斯特的表亲莫妮克·朗热成婚。朗热女士1966年去世后，戈伊蒂索洛成为同性恋，后为此，也出于对西班牙天主教社会的厌恶，他远避摩洛哥——当地的文化不会对他的性取向说三道四。

戈先生精熟法语，亦通阿拉伯语。

“戈伊蒂索洛是西班牙文学、特别是战后以来西班牙文学的顶峰之一。”作家何塞·曼努埃尔·卡瓦列罗·博纳尔德说，“他已经从社会现实主义进化到了‘语言义愤’。”

戈伊蒂索洛于1954年登上文坛，处女作《变戏法》（Juegosdemanos）描写一群不学无术、一心想“干大事”的大学生受到青年女工安娜的鼓动，合谋刺杀议员瓜尔纳尔，只因此人是“传统作风、风度和主张平平静静地过日子的人生观的体现者……杀死了他就等于给他所代表的人生观以致命一击”。（此句引屠孟超和陈凯先译文）

1966年、1970年和1975年，他分别出版了《身份标志》（SenasdeIdentidad）、《堂胡利安伯爵的复辟》（ReivindicacióndelcondedonJulián）和《无地的胡安》（JuansinTierra），后来并称为“阿尔瓦罗·门迪奥拉三部曲”或“叛国三部曲”，在语言、风格和形式上都有创新，置通行的章节划分、语法规则和标点用法于不顾，视为阻碍文字叙述和语言节奏充分流动的障碍，而将《堂胡利安伯爵的复辟》构建为相互之间头尾不分的四个部分，混淆历史与想象，穿插所见与所思，更打乱时态，以冒号取代逗号，并引用了众多典故，难怪有人把此书称为西班牙的《尤利西斯》！为了与主人公门迪奥拉的流亡生活相配，三部曲中还夹杂了大量的外语。在《无地的胡安》中，阿拉伯语逐渐增多，并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吃掉西班牙语单词，此书最后的半页已经全是拉丁化的阿语了。

《离开这里与那里的流亡》（Elexiliadodeaquíydeallá）出版于2008年，乃戈伊蒂索洛的小说封笔之作。2011年，博闻强记的加拿大著名作家阿尔韦托·曼格尔曾就此书英译本《几无一地不流亡》（ExiledFromAlmostEvery⁃where）撰文，称之为戈伊蒂索洛晚期最好的作品。

戈伊蒂索洛声名盖世，但其小说汉译，几十年来似仅得屠孟超和陈凯先1988年所译《变戏法》一部。